忆我幼时事,南归自番禺。
三边已澒洞,内郡犹无虞。
故居山城间,四面阛阓区。
东西万货集,朝暮百贾趋。
诸父领宾客,衣冠一何都。
觞豆日谈笑,往往皆文儒。
比屋有高楼,其上娉婷姝。
侠少喜酒贱,歌呼间笙竽。
无何郁攸作,一夕化为墟。
朝廷易楮币,百姓骈叹吁。
物价渐踊贵,饥剽多流俘。
我家众长上,生近乾淳初。
曰此风俗降,岁岁有不如。
老者迁化去,少者分驰驱。
生理益艰窘,口腹各自图。
书囊裹笔砚,扁舟落江湖。
苟且禄仕齿,荏苒岁月徂。
乍得返乡里,惊怛心若刳。
前辈尽黄壤,小儿皆白须。
屡火不一火,坊巷非旧闾。
上冢享亭仆,访寺诗壁污。
向之红粉面,蚁穴髑髅枯。
乃知宇宙内,万有皆空虚。
我生逼六十,偶幸全头颅。
身阅大兵革,一思一欷歔。
怀旧梦恍惚,吊往肠郁纡。
六十年间事,历历尚可模。
我所见之人,百万泉下俱。
神仙谓不死,终久归于无。
寄语肉食子,无以智诮愚。
三边已澒洞,内郡犹无虞。
故居山城间,四面阛阓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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侠少喜酒贱,歌呼间笙竽。
无何郁攸作,一夕化为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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物价渐踊贵,饥剽多流俘。
我家众长上,生近乾淳初。
曰此风俗降,岁岁有不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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苟且禄仕齿,荏苒岁月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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乃知宇宙内,万有皆空虚。
我生逼六十,偶幸全头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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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仙谓不死,终久归于无。
寄语肉食子,无以智诮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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奠国荷隆栋,扶世纳夷轨。
勋庸书盟府,名氏垂信史。
画饼既无成,坠甑亦云已。
幽哦陶倦情,闲读探玄理。
嗜古植雅正,愤俗馘淫靡。
尚堪辈前哲,未屑睨馀子。
寒门车马绝,良月风日美。
旁近东西邻,邂逅二三士。
无钱焉能神,有酒犹粗旨。
炙脔割肥羊,鲙材斫长鲤。
随分匪强致,乘兴肯中止。
钩深出该洽,砭疾伐鄙俚。
缩颈罚令苛,抚掌戏语绮。
豪歌眇群儿,大笑惊数里。
一翁醉而踣,两生掖不起。
心广穷亦乐,气衰老且死。
生生天壤间,知命者罕尔。
予将归万山,后日当忆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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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钱焉能神,有酒犹粗旨。
炙脔割肥羊,鲙材斫长鲤。
随分匪强致,乘兴肯中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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予将归万山,后日当忆此。
夜雨彻五更,江水长三尺。
醉卧了不知,开篷洒馀沥。
萧瑟复未已,北风阻行色。
篙师请祭神,索我留半日。
牲酒岂敢靳,望山头屡侧。
俯船势欲压,樯顶立峭壁。
何物野人家,奄有此奇石。
长安车马尘,儿生初未识。
鸡犬巉岩间,亦各适其适。
休官穷太守,久混渔樵席。
顾影叹须鬓,向来无此白。
一瞬十二年,梦过竟无迹。
醉卧了不知,开篷洒馀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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